第二卷：斷魂役

卷首詩：鐵血山河

子午祭鼎，號鼓齊鳴，沙場裏點兵，千裏送行煙波亭。

日月同行，夜色蟲瑩，八百裏連營，餐風飲露為國平。

出師萬裏，殺將退敵，幾十萬死騎，血濺身首異處離！

誰勝誰負？亡魂難度！江山一人坐，白骨為山血為河。

勝敗難言！多少英雄地下眠，換此山河永康年！

南唐保大五年十月，後蜀領兵來犯。南唐皇帝李璟當朝以抓鬮之形式巧計定下這出征人選。十月十五日，南唐帝親送大軍至城外三裏處煙波亭旁，待其凱旋而歸。

這一路上，大軍越往北走，天氣便越加的寒冷了起來。將士們出征時便事先有所考量，所以隨身的欲暖棉衣倒並不成問題。相反的，讓人所為掛心的倒是那軍需供給的問題。

出征以前，璟帝曾下旨將這籌備糧草的事全權交付給了那新任的懷城駐軍守將，兵部小侍郎白玉嵐，前來處理等。對此，這一幹出征的那另外兩員小將何雲，與孔凡聖，卻是心中不安。這白玉嵐，眾所周知是那當朝國丈平南王的入幕之賓，深得其信賴提攜將此事交與他，這不是明顯給對手整垮自己的機會嗎？

可是對此，秦玉卻自有一番算計。她心裏明白，皇上此等作為的用意，當今國庫空虛，這等無米之炊的事任是交到誰的手裏都一定是很難完成的。相反的，此次隨軍雖然她陸明玉是主帥，可這副將乃至於下面的一幹郎將等卻均是那趙家的官僚，眾敵環繞之際，反倒不如將此等大事交與敵人來辦反而還會有所成效。畢竟，自己人不會餓著自己人的。

再者，國內無論怎樣，一致對外卻是當下的關鍵，不論這一場戰爭的背後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內鬥，但他趙志方不傻，國若有難被他人所奪，又豈可再容有他趙志方一展雄心之地？

撇開這些不談，騎馬向前行進著，秦玉的心裏也不由自主的在思慮，幾天以前，就在她將要出發的前一日，那一天夜晚之時，侍郎府裏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。

彼時，秦玉正在書房中秉燈夜讀，手中的書卷正是兵法從章。她雖自幼與師傅習得文韜武略，然而這兵法卻也僅僅是紙上談兵，雖有所涉及，卻從未曾想過會有一朝一日用上，當下由她這樣的一個假英雄前去率領這眾萬的真正熱血兒郎，前去陣場殺敵。

當人命僅僅只在一念之間時。秦玉的心底卻不由得有些許的怯縮之意。她的心中不安，便也只得是抓緊當下，盡可能的多看些書籍，以增加些閱歷，期待不會在此一次出征，成為她心中的一生之憾，更加的不希望，讓那些相信她，和拿命來交付的人，失望。

正在此時，房門一開，紅楓從外面走了進來，她轉身待將房門關上後，這才輕步來在桌前“主子，有人來了。”

這麽晚了會有誰前來拜訪？還未等秦玉相問，那小丫頭便把手中的長袖一撩，竟在掌中現出一枚赤金刻龍紋的腰牌來，秦玉一怔，當下就明白了“人呢？”

“現正在花廳等候呢。”

秦玉忙大步前去，臨出門時把外氅罩在了身上，卻是因匆忙未穿得薄鎧。

花廳，是位於正廳堂的一個小間，在這裏，此時的這位倒甚是雅致，竟然還有心思品讀於那幅懸掛在墻壁上的，由這位金榜題名的新科狀元所親自題的一首詩。

身後房門一響，秦玉邁步走了進來。在屋內的一側還站有一人，卻是。

“正德。”見那人回首看向自己，大內總管正德明了，輕一躬身，出了房門外守候。

見那人回首望向自己，秦玉連忙跪倒施禮“臣叩見皇上。”

皇帝李璟站在她的面前，輕笑時一伸手竟親自相扶“陸卿不必如此，朕來是想瞧瞧，朕的新科狀元面臨這大戰在即，可有退怯之意？”

“呵，”還真被他給猜對了，秦玉面上輕笑，拱手“皇上言笑了。”

“嗯。”見她如此一般的淡然處之，璟帝倒是欣慰，他今天來自然不僅僅是為了這個“朕還有一事，要交由你去辦。”

“皇上請講。”

伸手間璟帝從袖口裏取出一張已然折好的紙條，指間一夾，遞給了她“朕要你，除掉他們。”

秦玉伸手接過字條來，待打開來看時見了上面的兩個人名，心下暗驚之餘，這有一人本是在她的意料之中，然而這另外一人……她擡眼看向璟帝，然而對方卻負手笑言“卿，應該知道，這若要誰消失……恐怕再也沒有比殺場，更能夠名正言順的。”

“屆時。”他站到秦玉的面前，一拍她的肩頭“卿，可不要讓朕失望啊。”

手中所觸及的肩頭柔弱纖細，卻讓璟帝有一時間的輕怔，之後笑了“難怪，卿還是多用些膳食，盡早身強體壯方可，否則，到時若想讓那些虎背熊腰的將士們折服，可，怕是不易的。”

秦玉笑了，拱手道：“陛下玩笑了，能得眾將士臣服者除卻陛下的九五之尊，相信便是那統帥的勇猛！”

她擡眼而視“與赫、赫、的戰功。”

一句話語剎時讓璟帝怔在了那裏，繼而放聲朗笑。笑罷“好！”

“朕就等你這！赫、赫、的戰功！”

“哈哈……”璟帝大笑著離去，他也沒讓秦玉送，便一如和來時一樣，一身黑色的鬥篷隱入了夜色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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